在老外圈有一个说法:一旦挺过三年,就不太想离开中国了
人常说婚恋有“七年之痒”,在第七年的时候突然发现感情变得平淡无味。也有人说,在职场有五年之痒,经历定位和晋升危机,让人变得消极倦怠。
对于到另外一个国家生活的人来说,也往往如此。一开始的热情可能会慢慢退却。在海外那种到处都是新鲜事务、一切都那么充满了挑战和可能性的想法不复存在,取而代之的是焦虑和对未来的迷茫。
在老外圈,存在一个“三年之痒”的说法。他们第三年开始纠结,一旦挺过三年,就不太会离开中国了。
许多老外表示都会经历一个挣扎的阶段 — 也就是说,在他们的中国旅程中的某个时刻,他们开始质疑自己来到中国的决定、反复思考自己的去留问题。有些老外离开了,另外一些则从一开始来到中国的愣头青变成了“中国通”,适应了并且爱上了中国的食物、文化、职场、以及中国每天都在发生的飞速变化。
我们采访了一些在华老外,请他们分享他们是否也是在三年的时候遭遇了这个“危机”,以及如何解决这个问题。
▲Kathy De Leye
Kathy De Leye, 37岁,来自比利时的生活导师和太极老师,在深圳居住。 我有过“五年之痒”,为了排解这种情绪,我到处旅游,去了一些别的亚洲国家、还回了好几趟比利时老家。
一年后,也是就2015年初,我开始重新思考我在中国生活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。当时我已经在阳朔生活了六年。我在那里的工作是教英语,还开了一家咖啡厅卖咖啡和比利时巧克力。后来这家咖啡厅赚不到钱开不下去,就关掉了。我当时对我的职业发展也充满忧虑:因为我不想只做一名英语老师,我想要做更多。所以我决定离开中国回到比利时开始新生活。在比利时过完圣诞节,我就回阳朔收拾我的东西。
这时候,命运阴差阳错,让我遇到了我老公。他是一个在深圳工作的四川人,我们在阳朔相遇。在这个时机遇到他,真是上天注定的。后来我就决定留了下来,并且跟他一起搬到了深圳。
其实,我好多老外朋友都经历过这样的情况,多数是在来华两到三年以后。但他们也没有回国,有的选择搬去了别的国家,有的选择搬去中国其他的城市。我认为多数在其他国家居住的人都会经历这么一个瞬间 – 不断问自己,到底是走还是留?
很多因素都可能带来影响,包括情感问题、职业发展、想家、想念以前熟悉的生活方式等。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是想家,一想到到我的父母年纪越来越大,亲戚家的兄弟姐妹都开始结婚生子了,我就会觉得我已经跟家人失去了连结, 我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什么样子,他们也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。所以我觉得我大概最后会离开。我丈夫和我打算几年后回到欧洲。 ▲Lane Luft
Lane Luft 加拿大人,教一年级的老师,居住在北京。
“‘痒’什么时候到来或者因何而来,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尽相同。三年的说法比较普遍,是人们大概用三年时间就差不多适应了新的环境。” 2013年来到中国的第一天,我在北京城南的一个酒店房间里醒来,听到窗外嘈杂的外语;我在餐厅看不懂菜单,就随便指着一张图要了一个菜,得到了一碗貌似是用磨碎的某种物体做的食物,非常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;晚上回到酒店,在地上捡起来一些奇怪的卡片,我忍不住坐在门口哭了。
后来我听到了很大的爆炸声!我快吓死了!我飞奔到走廊上却发现其他人都一点也不紧张……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当时他们在给婚礼放鞭炮。这就是我来中国的第一天。很搞笑,对吧?但我很庆幸我保持了乐观的态度,因为最终我爱上了我在北京的生活。
不过,快四年过去了,我正在考虑是否要搬回加拿大。我问自己:我是否觉得无聊了?我是否满足于现在的生活?是什么让我一直留在这里?所有的老外都经历过这样的“N年之痒”么?所以,我也询问了我身边的朋友。
今年40岁的Amanda已经在中国生活了八年了。她告诉我:“我经历了‘两年之痒’,再过了三年又经历了‘五年之痒’……我不知道下一次‘痒’会在什么时候发生。”对她来说,自由的氛围和稳定的收入是让她留在这里的最主要的原因。很多年前,我朋友Jessica第一次从澳大利亚来北京,当时她18岁,整整三个月都在哭哭啼啼想回家。17年以后,她再次回到中国,并在找到了适合的工作。
再过了六年,她又再次想要离开。她说:“我反复思考我留中国的原因。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,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有趣、聪明、心态开放的各种各样的人。”
Jessica认为“一年之痒”最普遍,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很多来华老外的工作合同一年到期。据她所说,一般一年之后会有两种结果,他们要么很爱待在这里,要么很讨厌待在这里。
Zachary来北京六年了,他是一所国际学校工作的校长,有稳定的伴侣和丰富的社交生活。对他来说,最大的挫折是来自于不能陪伴老家的家人。他说:“错过了家里面的大事的时候,我就会有‘痒’的感觉,比如说错过了侄子侄女的生日、或某个家庭成员的葬礼。”他补充说,其实很多新来的老外都撑不过六个月。
“痒”什么时候到来或者因何而来,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尽相同。
对我和身边很多人来说,这跟新鲜感的消失有很大关系 ,你忘记了你刚来的时候的那种兴奋感。这个时候,那种冒险型的人就想再去冒险。所以我认为,大家普遍觉得有“三年之痒”,是因为人们大概用三年时间就差不多适应了新的环境。
▲Mike Elias
Mike Elias, 27岁,来自美国加州,工作是工商管理和写作。
“我的低潮期主要源于我自己的感情问题。” 刚来中国的那几年,我依靠我的女朋友做所有的事情 – 去银行、连WiFi、交电费什么的。我仿佛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结界里面。我们分手以后,我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做这些事情了。我也考虑离开中国,因为当时我觉得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她。我的低潮期主要源于我的感情问题。
但是当回国的时机成熟以后,我却开始意识到我并不是真的想回国。那个时候我开始对中国有个“蜜月”期,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很新鲜有趣。我开始尝试很多新东西(一般老外都是刚来的时候尝试,我开始的太晚了)。我习惯了生活中有各种各样的挑战,并且不想要回家了。
纠结的是,一旦我战胜了各种困难,生活就不再像是冒险,而且变得索然无味了。2016年我去了伦敦,发现那里一切都那么令人兴奋、生活也很容易。我就开始问自己:“那我为什么还在中国这么‘难为’自己呢?”那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做好了搬走的准备,搬去一个对于在美国长大的我更加简单、舒适的地方,比如伦敦。
我常常从其他老外口中听到他们说有“五年之痒”。他们说很多人会在五年的时候离开,但如果能跨过五年的“坎儿”,他们就会在这里待很长很长一段时间。
我觉得中国对我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,我还会回来的。 ▲Doron Reshen
Doron Reshen, 38岁,来自纽约的美国人,作家、演员。
“我发现很多在海外生活的人过着一种像过山车一样的生活,有兴奋期也有下降期。”
我从90年代就来中国了。这些年我有机会见证了这个国家在许许多多方面的巨大变化,我自己也经历了很多事情。期间我经历了好几次比较大的挫折,包括金钱方面的、和感情方面的,我差点就放弃中国的生活回美国去了。
其中有一次是在2000年左右,我那时候在承德生活。在这个河北小城,我接触不到我所习惯的西方生活方式,那里也没什么其他外国人。你要知道那时候还没有Skype、QQ、微信,智能手机都还只是科幻小说里的东西。我自己大概只会五句汉语。当时感觉到非常孤独。
在承德的第一年,我工作之余有很多空闲时间。好几个月间我都不断地在避暑山庄周边、庙宇之间走来走去消磨时间,直到我几乎熟悉了每一块石头、每一片瓦片,当地人也都知道了有那么一个“胖老外”。
后来冬天来了,我才开始感到一种熟悉感。我来自纽约州的水牛城(Buffalo),那边的冬天又长又冷。承德开始下雪的时候我发现在这里也可以滑冰、滑雪、玩雪橇、堆雪人,我对这个小城的感情开始发生变化。后来我又交了几个好友,汉语水平也提高了一些。一切都好起来了。我很高兴之前我并没有放弃在中国的生活。要是我走了,就没那么多好玩的经历了。
我发现很多在海外生活的人过着一种像过山车一样的生活。一开始在爬坡的时候,你觉得特别兴奋、可以看到好多新东西。然后你达到了顶点,开始觉得很多事物有点无聊了。下一步就是“下降期”,这可能会让很多外国人放弃、回国。下降期对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,短则几天长则数月。这时候你想念家乡的各种东西,包括食物、电视节目、商场这些小事;你也开始觉得在这里的生活看不顺眼了,一些小问题也成了大问题,比如空气、比如有人随地吐痰、甚至被叫做“老外”也变得让你讨厌。
我个人的建议是,对那些有冒险精神的人来说,不要过你觉得安逸的生活,要过就过让你觉得有点畏惧的生活。
作为新北上广人、留学生,或者以其他身份漂泊在外的你,是否也有相似的感慨?你的“痒”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?请留言告诉我们吧。
(转载自:环球时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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